准备好迎接《做工的人》大结局了吗?由作家林立青同名原着改编、郑芬芬执导的《做工的人》开播后讨论度节节上升,收获大量好口碑,收视成绩也相当出色,全剧只有短短六集,很快就来到了高潮最终回,《Elle》与《做工的人》每周独家抢先看的一首歌,也到了最後一首,由动力火车主唱的〈永远不再〉,尽管再舍不得,我们都要含泪咬手帕,跟这些角色们说再见了。
《做工的人》号称是全台第一部真实在建筑工地中取景拍摄的剧集。为何一个拍摄工地和工人生活的剧本,能够如此牵动人心?成功绝非偶然,本剧不仅从制作团队到演员阵容,都是台剧的一时之选,剧中每个小人物的悲欢离合,也都极度贴近我们的生命史。无论是装疯卖傻的铁工阿祈、郁郁寡欢的阿钦、苦中作乐的怪手司机阿全,每个观众都能在剧中的某个角色里照见自己,或家族亲友的影子。
也因为每个角色无论是生命或际遇都离我们这么近,那些隐藏在无赖背后的坚持和顽强,也更加让人替他们的遭遇感到不舍心痛。而从前面一集一个发财梦,看似插科打诨,看似有点过火的笑闹风格一路进展到尾声,观众们也终于了解,《做工的人》其实是用高超荒谬的喜剧包装,来包裹这个实际上残酷到令人发痛的故事。好的戏要建立厚度且勾人心弦,不外乎亲情、爱情和友情这三个共鸣点,而《做工的人》在这三个面向的种种细节上都做到了,还做得极好。从最後的大结局往回望,一起来看看《做工的人》里,有什么值得你二刷的故事伏笔及亮点。
亮点:有一种成全叫做你好就是我好
李铭顺饰演的铁工阿祈身为男主角,原先是三个傻瓜「噗拢共」三兄弟们的搞笑担当和精神领袖,看似爱贪小便宜,却在工地同仁蛤仔过世之後,瞒着家人偷偷把儿子中奖两百万的发票送给蛤仔遗属,还骗老婆说弄丢发票。另外,前期剧情中,一直释放出他身体状况不佳的讯息,以及明明身体不舒服,却不肯去看医生的固执。第四集中,医院的一段告白:「医院,就没办法出来了。」虽然笑笑的说出口,也表示出他明知道问题所在,却根本无力,乾脆就不解决的心酸。
对比他最后因脑出血住院,却不肯让朋友们探望,也不肯拖累家人时说出的:「你嫂子好不容易不用照顾爸,我不能让她这辈子还要照顾我。」观众才恍然大悟,其实阿祈一直都是里面最暖的那一个。选择以开心果的方式面对无奈的人生种种,阿祈直到躺在病床上,仍然爱开玩笑:「为什么工人都爱养狗?因为狗不会倒债啦。狗是为什么会比人有良心?因为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。」充满考验的生命里,他不只是三兄弟的中心支柱,弟弟的大哥,也是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的好老公和好爸爸。
亮点:倔强也是我的温柔
新生代演员曾敬骅星运超旺,去年以《返校》一鸣惊人之後,也在《做工的人》中饰演阿祈就读高中的儿子小杰。小杰看似与时下的高中生没有太多不同,爱顶嘴、没大没小又粗线条,看起来有时中二,但其实他跟爸爸彷佛一个人格,都是隐藏版的大暖男,总是在不经意的小处散发暖意。在爸爸缺钱时,把自己偷偷打工赚来的零用钱塞给叔叔阿钦(柯叔元饰演),请叔叔转交给爸爸;父母吵架,爸爸被赶到楼梯外时,偷偷送一瓶台啤到楼梯间给解渴。
当小杰情窦初开,喜欢上便利商店打工的店员小玉,在知道小玉的妈妈珍妮花性工作者的身份时也不以为意,仍旧开心地当着他的「小玉向日葵」,不仅在同学取笑小玉时出面解围,那个在夜市背着小玉,跑向珍妮花自我介绍的场面,也早已成为《做工的人》之中最Man,也最催泪的名场景之一。他不是不敏感,而是和爸爸一样,选择用喜剧的样貌对着人生的每个关卡。身为一个高中生,能够对抗世界的力量那么小、那么微弱,因此当爸爸中风住院,小杰带着笑脸佛像头套去便利商店哭泣的样子,那种逞强的高中生样貌,彷佛阿祈的精神被延续下来了。
亮点: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,我最喜欢你
饰演怪手司机阿全的薛仕凌在《做工的人》里展现了超强的演技和语言力,为了彻底进入角色,他嚼槟榔嚼到口腔内膜几乎溃烂,也交出了突破生涯高度的演技成绩单。阿全看似居无定所、游戏人间,却只对孟耿如饰演的槟榔西施露露情有独钟。到露露的槟榔摊光顾,买槟榔都是其次,主要是能逗心中的女神开心一笑。没人知道阿全的感情是真是假,直到有天露露突然嫁人消失。震惊的阿全在愤怒悲伤的情况下,只能带走露露贴在槟榔摊上,当成择偶目标的名牌包照片,看似不甘心的行为,其实也是阿全在无以为继下的唯一依靠。看着这张照片,彷佛自己还有机会实现女神的愿望,买到这个名牌包,然後幻想就此赢得她的芳心。
其实阿全是如此深情。露露走了,阿祈也倒下之后,阿全到槟榔摊上找新来的西施心心聊天,问她未来想做什么,然後自顾自地说了:「我之前有个朋友,他很爱做白日梦。问题是,他把我们这群人全部拉下去跟他一起。买佛像、养鳄鱼、做回收,还卖古董。重点是,根本就没赚到钱,还变得越来越穷。可是现在回想起来,跟他一起的那段时间蛮开心的。就其实,真的蛮开心的。」一段话简简单单,却逼出了好多人的眼泪,绝对也会是《做工的人》中的得奖名场面。也因此在整出戏最后,当露露出现在工地的,我们也真心地希望这个傻愣的浪子,能够就此找到自己落地的那个理由。
亮点:因为你的世界只有我最懂
不只男性角色,《做工的人》里面的女性角色也都充满故事。无论是苗可丽饰演的工地大姐昌嫂、曾佩瑜的地方妈妈美凤、方宥心的性工作者珍妮花,或者项婕如的便利商店店员小玉,以及阿钦前女友的林韦君,每个角色都撑起了一个对照的男性角色,有各自的难处,以及各自的忍耐与坚持。美凤看似受不了散财童子的老公,同时一肩扛起持家大任,照顾幼稚的先生、青春期的儿子,以及瘫痪公公的责任,她絮絮叨叨,但从没有真心发过怨言;昌嫂彷佛工地众人的妈祖明灯,总是替闯祸的众人收拾残局;珍妮花从没有跟阿钦讨过名份,却是阿钦能够在深夜放纵自己,放声大哭的唯一出口;小玉和妈妈珍妮花碍於身份,只能训练自己独立生活,小小的瘦弱女孩,却也是小杰最依赖的精神支持。
最後在树葬园区,美凤小杰母子俩和接受了两百万发票的蛤仔母子档巧遇,美凤终於知道老公生前的善举,崩溃放声大哭,也是对一切终於的发泄;珍妮花与前女友也终於在阿钦的树前相遇。最後的最後,女人们终於在树前与自己,以及生命里的那些男人们和解了。
亮点:今生最感谢的,就是你是我兄弟
《做工的人》里的灵魂,就是李铭顺和柯叔元饰演的阿祈和阿钦铁工兄弟。出钱、出力,帮忙照顾家人,总是收拾残局的阿钦,在哥哥中风之後,最後一次地面对哥哥的请求,比生命还要重的请求。他带着哥哥回家,把他放上床铺,阿钦环顾着主卧室,看到墙上的画,兄弟两人一起躺在床上,彷佛回到童年时期,一起在床上睡觉,把工地鹰架当成游乐场,爬上爬下的过往。留下纸条给出门买菜的大嫂,阿钦推着哥哥出门,两人回到第一集的四面佛,去常光顾的小吃面店转转,再绕去彩券行打招呼,最後搭着工地电梯到高楼层。阿祈望着宽阔的景色,艰难地指着远方一栋一栋的大楼说:「这栋是我们盖的,盖的时候小杰还在念小学,对吧?一栋一栋这样盖,很有成就感噎。可惜没有一栋,我们有办法搬进去住。」
阿钦问阿祈:「哥,你会後悔吗?」阿祈回答:「我这辈子最感谢的事,就是你当我弟弟。」在嬉笑怒骂中,一起走过一生,李铭顺和柯叔元两人,绝对为台剧的兄弟档树立的极高的跨越障碍。《做工的人》以喜剧为始,以和煦的阳光和草地收尾,最後两兄弟在园区里开心奔跑的样子,的确是天堂的风景吧。
以一个工地的小宇宙,延伸出几个家庭和个体之间的生命故事,彼此之间的温情、互相拉锯、体谅和牺牲,在在都体现出人性的光辉。残酷却不批判、温暖却不滥情,《做工的人》成功从原着的故事结构发展出全新的故事和叙事系统,如同剧组所说,我们每个人都是做工的人,而《做工的人》就是代表年最重要的台剧作品之一。